雲上

傍晚的時候，太陽降到雲層之下，突然金光四射。

像是訊號一樣的，你抬頭看著天空，一群鴿子從頭上掠過。

風吹來，托起全身。

你感受到腳跟抬起。

不，不是墊腳尖，你沒有出力。

腳盤也抬起，只剩腳尖黏在地上。

深深吸一口氣，體重消失了。

又一陣風來，你被拉向天空。

有電線、有招牌、有路燈。

太危險了，你這樣想著，於是又來一陣風，第二陣、第三陣，直到你高過所有的建築物。

還不夠，還要更高，你這樣想著。

只見底下人群逐漸縮小，他們的議論也不再聽聞。

不用聽、沒時間聽，等你回去，換你說給他們聽。

你持續上升，終於來到比太陽更高的地方，你的影子打在雲層底部。

像在邀請你一樣，你去追自己的影子，進到雲裡面。

那是一灰黑，有如深沈的睡眠，但你知道還要更加深入才行。

直到最高。

那是月亮的世界，而雲層在你腳下。

只見一架客機從你頭上掠過，燈光閃耀。

有人看見你，一樣議論紛紛。

聽不到，也不用聽，等你回去，他們會要你說來聽聽。

這是雲的遊樂場，只有你的笑聲，甚至沒有回音。

要上就上、要下就下，往左往右，前進後退。

還可以翻滾。

直到你開始笑、開始哭。

好龐大、好渺小，自己為何會這樣？

自己完全了自己，但自己不完全。

雲，有了破洞。

街上星光燦爛，有如天空的廊道。

再見了，再見了。

回去了、回去了。

你開始下降，因為雲也散開。

回來了，回來了。

先是腳尖，再來腳盤，接著腳跟。

這是與大地親吻的味道。

晚安。